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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峻 教授

日本眾議院大選研析


2017年10月22日,日本舉行眾議院改選,這次「國難突破」選舉可說是對安倍政權的信任投票,特別是在七月東京都議會選舉慘敗之後。但結果是處於下風的安倍執政聯盟大獲全勝,在日本眾議院總數475個議席中,自民黨取得超過六成的284席,聯合執政的公明黨取得29席,自公執政聯盟獲313席位,超過三分之二的絕對多數,安倍政治學確有其過人之處。

自2012年12月上台以來,由安倍晉三首相領導的自民黨政府可以說一帆風順,經歷一個民意支持穩步上揚的執政期。安倍內閣的支持率一直維持在較高的水準,一度在70%以上,但自2017年以來卻險象環生。安倍本人先後涉及森友學園與加計學園風波,而自民黨在處理這兩件事上一直推卸責任,拒絕查明真相,最後因文部科學省承認文件屬實,政府被迫修正發言,這種態度使得安倍個人聲望開始下滑,支持率因此降到30%左右。緊接著,在7月舉行的東京都議會選舉中,都知事小池百合子領導的地區新黨「都民第一之會」加上其盟友取得都議會過半數議席,自民黨遭逢歷史性慘敗,成為都議會選舉歷來成績最差的一次,安倍內閣可說是遭逢突然的劇變。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情況下,北韓發射飛彈穿越北海道領空,使得日本國民對北韓問題極度關注,從而讓安倍取得失去的向心力,此時趁機突襲式提前解散國會舉行大選,結果在選舉中大獲全勝,北韓飛彈等於救起垂危的安倍政權。

自民黨與公明黨執政聯盟獲勝的另一大原因是在野勢力的分裂,一直未能結成聯盟和自民黨政權對抗。之前先是次大競爭對手日本維新會分裂為「次世代黨」和「維新黨」,而民主黨與維新黨合併組成的「民進黨」,更在此次選前一分為三:民進黨改革派成立新政黨「立憲民主黨」,民進黨保守派與小池希望之黨聯合,而包含前原誠司、野田佳彥和岡田克也在內的22名「殘留派」則以無黨籍披掛上陣,由於反對黨勢力分裂的結果,自公執政聯盟在選前已可預知選舉必將獲得大勝。

同時,連續颳起政壇旋風的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雖然搶在安倍宣布解散眾議院前成立新政黨「希望之黨」,進行東京、名古屋與大阪「三都物語」的串聯,誓言取得過半席次完成政黨輪替,而民進黨代表前原誠司推動與希望之黨的合併,更讓將安倍領軍的自民黨當對手的小池勢力來勢洶洶,但此時小池卻做出幾個毀滅性的判斷。首先,小池身為希望之黨主席,卻仍堅守東京都知事職位,不參選眾議員,因此即使希望之黨真的取得過半席次,小池也無法成為下任首相人選,這確實讓許多支持者因此動搖。其次,對於跟最大在野黨民進黨的整合,小池卻表示要求政策理念一致,所以不能全部接受所有的民進黨人士,必須對其進行「甄選」,以「排除」部分民進黨人,這個說法對在野勢力整合產生嚴重殺傷力。最後是希望之黨的政策並不明確,在修憲議題上主張可以討論,而對於消費稅調漲問題也只說凍漲,而未提出具體替代財源。這些讓她從氣勢如虹轉變成後繼無力。

雖然由於反對黨過於虛弱又分裂,讓自民黨獲得絕大多數席位,但此點並不意味著日本國民歡迎安倍和他的政策。在修憲議題上,相對於支持民眾約37%,反對民眾卻高達40%,這讓必須推動修憲的安倍不得不採慎重態度。其次,安倍在競選階段強調要為「安倍經濟學」政策注入新的活力,但並沒有明確解釋要如何進行,特別是日本經濟第三季度滑入衰退,工資增長不及物價上漲,將會動搖「安倍經濟學」的政策基礎。特別是與「修憲」並列為兩大爭論點的「調高消費稅」問題,可能導致日本購買力衰減。由於對將來感到不安,國民減少消費的傾向將會持續,這將導致日本經濟疲弱不振,如此將使安倍內閣支持率可能下滑,而這將會影響到他明年的自民黨總裁選舉。

某些學者擔心此次日本眾議院選舉的結果可能導致安倍未來幾年內在對中政策繼續採取強硬路線,如此將使剛緩慢解凍的日中關係增加負面因素。然而,這次「國難突破」選舉獲勝植基於北韓一連串暴走行為,讓日本選民難以支持沒有安全保障政策的反安倍勢力,但安倍勝選之後就必須在北韓議題上有所進展,而川普的作法顯然是自己直接處理,所以日本需要與中國和緩與合作,以減低來自北韓的壓力。同時,中國一方面在經濟上也需要與日本合作來解決困境;二方面因為與韓國關係陷入僵局,因此希望拉攏日本來平衡;三方面為牽制日益升溫的台日關係,所以也必須與日本改善關係。因此,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當川普結束東北亞訪問之後,中日韓高峰會就會在東京召開,屆時李克強將訪問東京;明年中日韓高峰會將在北京召開,安倍就會訪問北京;如果順利進行的話,習近平就有可能明年訪問日本。中日關係將達到釣魚台國有化以來最好的狀況。

至於台日關係方面過去蔡政府上台一年多來可以說是有相當的進展,繼宣佈交流協會改名並於2017年1月1日掛牌之後,日本政府再派遣總務省副大臣赤間二郎來台參加「魅力日本」的宣傳活動,這是1972年台日斷交後日本官員訪台的最高層級,今後這個方向基本上不會改變。但隨著安倍調整對東亞局勢的政策方針,自然連帶會影響到台日關係,特別是中日關係改善,勢必壓縮台日發展空間。因此,日本在對台關係方面雖還會繼續進展,但顯然將採取較過去低調的方式。

作者為台灣智庫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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